壞人怎麼變好人？

（小孩年紀：中班、大班）

我：壞人不可以開生日派對。
孩：為什麼？
我：因為生日派對是給好人開的呀，壞人怎麼可以開？
孩：如果壞人把好人衣服拿走穿上呢？
我：可以這樣嗎？
孩：那他就光光了。
我：他就變成好人囉？
孩：對呀。
我：他說壞人把好人衣服脫下來穿上去就變成好人了，就可以開生日派對了。
孩：然後把好人的頭砍掉，壞人的頭砍掉，把好人的頭黏上去，乾了就變好人了。
我：他就變成好人了？這樣可以嗎？
孩：不是。
我：我覺得還不錯啊。
孩：對。
我：如果我把恐龍的頭黏上去，我就變成恐龍嘛。
孩：哪有，還要黏上恐龍的腳。
我：還要黏腳？
孩：還有身體。
我：那我就真的變成一隻恐龍了。
孩：還有心臟啊！
孩：還有恐龍的腳裂裂的。
我：那是變成恐龍比較麻煩，變成好人只要換頭就好啦，不行喔？
孩：好人還要換衣服。
我：這樣很簡單耶。
孩：還要換褲子。
我：為什麼要換那麼多衣服，換頭不行喔？
孩：換頭大家還是知道你是壞人。

我們可以看見孩子很重視衣服，衣服對孩子來說為什麼是一個區別好人與壞人的重要象徵呢？穿什麼樣衣服的人會被視為壞人呢？

我：如果你跟他的頭換了，我就會覺得你是他。
孩：你就看他的衣服啊，記住他穿的衣服。

「如果你跟他的頭換了，我就會覺得你是他。」「你就看他的衣服啊，記住他穿的衣服。」在這兩句話裡，我覺得我可能知道孩子為什麼這麼在意衣服作為「識別的象徵」。我猜想，這個年紀的孩子們可能是靠衣服的顏色和款式（如果考量他們的身高，極可能是褲子）來分辨他人。也許是身高的限制，他們可能難以用一個人的長相來分辨一個大人；也有可能是經驗的限制，他們可能還沒有辦法從一個人的「姿態」來分辨一個對象。

（上課前我請孩子們「推」東西，結果孩子們用倒退的方式「拉」東西，我覺得奇怪）
我：你推我的手。
孩：（推）
我：你拉我的手。
孩：（拉）
我：對呀，那推土機怎麼可以這樣子？（往後拉）這樣子不是拉嗎？所以推土機應該怎樣？
孩：這樣子推喔？（往前推）
我：對呀，這樣子才是推啊。那推土機怎麼辦？
孩：可以倒退走啊。
我：可是你這樣不是拉嗎？不是推。
孩：沒有阿。
我：這樣是拉還是推？（往後拉）
孩：推。
我：真的嗎？怎麼這麼奇怪。我以為推是這樣子耶（往前推），你們覺得呢？
孩：一模一樣啊。
我：都一樣喔？

在這個討論裡，我發現孩子們對「推」與「拉」這兩個概念一知半解，或者應該說，他們的「推」與「拉」和成人的不太一樣（因為小孩們的動作顯示他們的理解是一樣的）。很有意思，因為我們知道小孩逐漸長大，他們對「推」與「拉」的概念終究會調整得跟成人一樣，但他們現在是怎麼想怎麼看待「推」與「拉」呢？會不會他們覺得「推」與「拉」雖然是兩個詞，本質上卻是一樣的概念（都是力與運動），所以「拉」其實就是倒退的「推」？

無論我猜得是否正確，我們都已經知道孩子所見的世界跟我們所見的世界有許多有趣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