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9.15 週一課後共學 課程記錄

團體運作時間:自 2014.9.1 開始
成員:8人
教育者:駿逸、博霖、佳祺

一別就是兩週,有的孩子來了,有的孩子沒來。錯過的事情未必都是重要的,抓住的也未必都是重要的,無論來與沒來,希望孩子們都在開心自在的地方。

最近很喜歡用「直球」來比喻「正面對決」的教育態度。

昨天發給孩子們一本筆記本,想要邀請他們在上面貼上這學期這門課我發的資料,願意的話,也可以記下自己想要記下的事。

但誰想要做筆記呢?物質豐裕的孩子們,也不太希罕我那一本只值15元,外表平平無奇的筆記本。

一開始我只是想要解釋一下這本筆記本的功能,但看著孩子們不太希罕的表情,一下子不服氣,就即興演說了起來。

我先問孩子們:「你們還記得上禮拜說的故事裡,十五朗圳是誰蓋的嗎?」

孩子們支支吾吾地,腦海裡有一個什麼,確實在說不上來。

我接著說:「你們當然可以不要做筆記啊,做筆記有什麼用呢?老實說,不做筆記對你一點影響都沒有。你們等一下還是可以玩鬼抓人,晚餐還是吃得下飯,晚上還睡得著,隔天早上起得來吃早餐。不記筆記,對你的人生一點影響都沒有。」

孩子們看著我繞著圈圈,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想要他們記筆記,還是不想要他們記筆記。

我等了一下,又接著說:「但是,你想不想要回答得出來,剛才我問的那個問題?你明明就聽過故事了啊,故事裡的那個人,或那件事情,如果有人問你,你想不想要答得出來?」

孩子們點頭如擣蒜。

我:「那你就可以考慮記個筆記。」
接下來,每講到一個名詞,或者一個複雜的事件,我或者就把字寫出來,或者就把圖畫出來,剛升小一的孩子們幾乎每個字都不認識,忙著在筆記本上心甘情願一筆一劃地「刻」著。

如果沒有那些難纏又不明就理的各種寫字作業,將要不斷打擊、磨耗他們對「寫字」的興致與動機,我想他們可能會一直這麼心甘情願地寫下去。

不如堂堂正正地投個直球吧。

如果堂堂正正地進壘了,單純直率的孩子見識到一門技藝廣大淵博的樣子,就會成為一個心甘情願去練習的偉大球員。

我是這麼想的。

這禮拜講的故事,是〈十五朗,耆老版本〉

這個故事與上週我們講的〈十五朗,文獻版本〉,對同一件事情有完全不同的說法,這讓小孩感到迷惑。

其實我們聽到地方耆老告訴我們與書本截然不同的故事時,我們也非常震驚。

「難道這麼多的歷史研究者都搞錯了嗎?」
「難道他們都抄來抄去嗎?」
「還是老人家哪裡搞錯了呢?」
「會不會是有兩個版本的故事?」

這些我們當時閃過腦海的疑問,也是孩子們經過簡單的引導之後,所產生的疑問。不過,總而言之,我們已經知道「書本也未必盡是對的」以及「老人家那裡可能會有非常有趣有價值的故事」。

我問孩子:「那麼,你們想不想知道真正的情況是怎樣?」

孩子們再次點頭如擣蒜。

「那你們覺得我跟博霖該怎麼做?」

孩子說:「問更多老人家啊!」「再看更多書啊!」「直接去找研究歷史的人!」

孩子們躍躍欲試的樣子,讓我突發奇想:「不如帶著這群孩子一起去做田野調查吧!」

我問孩子們:「你們看起來非常有興致耶,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孩子們又點頭如擣蒜了。


於是,我們出發。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記在這裡。
2014.9.15田野記事

《亞細亞的孤兒》1995草根出版,吳濁流,P.268
但是,太明卻另有一種看法:他認為「皇名化運動」固然是台灣人的致命傷,表面上看起來,台灣人也許會因此而遭受閹割,但事實上並不如此,因為中了這種政策毒素的,畢竟只有一小部分利令智昏的台灣人,其餘絕大多數的台灣同胞,尤其在廣大的農民之間,依然保存著未受毒害的健全民族精神。他們雖然沒有知識和學問,卻有和鄉土發生密切關係的生活方式,而且那與生俱來的生活感情中,便具有不為名利、宣傳所誘惑的健全氣質。他們唯其因為與鄉土共生死,所以決不致為他人所動搖。反之,那些遊移騎牆派的「皇民派」,卻非常容易動搖,因為他們易為物慾所動,他們是無根的浮萍;他們的力量看來雖然大,其實不然,微風、碎浪便可以使他們漂流失所的。

我們或許已經很難回到農業立國的時代,自身也很難身體力行地走進泥濘豐饒的田地之中揮汗耕耘,也未必要有「和鄉土共生死」的情操了。但我們仍然有可能透過某種腳踏實地去理解歷史的方式,來和土地接上「地氣」,形成一種「和鄉土發生密切關係的生活方式」,培養出「不為名利、宣傳所誘惑的健全氣質」。

在這個不乏風浪的時代之中,我們或許仍然不免要是只波浪上的浮萍,但我們盡可能把根往下伸展,往下伸展……。或許這島嶼上有靈的神祉,能因此而對我們有所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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