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人文手做課，帶風景回家(3/10)

課程設計：駿逸
教學：駿逸、小夫、筱芬、阿虎
文字紀錄：駿逸


一個好的教育環境，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呢？這一次我們報名的有五位孩子，報到的有四位，其中一位因為年紀才大班，我們邀請家長一起參加，請她們親子一起工作。而我們這次投入了三位半的教育者，大人小孩的比例可說是1:1。

代價當然就是一天工作下來，扣掉收入與助教的人事成本，我們幾乎沒什麼賺。

「然而，這值得嗎？」

不知道誰有權利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下個決斷。午餐我們第一次訂健康又好吃的「樹匠」，好朋友yoyo是老闆娘，在忙碌的工作中，她特地動用少少的人手外送出來，還用我們少少的預算幫我們配菜。因為好吃，孩子們紛紛問我是在哪裡買的。

知道是朋友的店，有一位孩子問我：「那有打折嗎？」我說：「我希望他們不要打折，而且還要賣貴一點。」孩子們一臉疑惑地問我：「為什麼？」

我反問他們：「你來參加這個活動，會希望我們打折嗎？」孩子們一下子答不上來。我接著說：「如果我們打折，我們就會變窮，如果窮到沒辦法生活，我們就會沒辦法繼續下去，而必須去做其他賺錢的工作，那麼你們就會沒有我們的課可以上。所以，你想要我們打折嗎？」

孩子們拼命搖頭。「所以，為了能夠一直吃到他們的便當，我希望他們不要打折。」

好吃又健康的食物，又該值得多少代價呢？好多這樣那樣的事情，也許總是不能用錢來計算的。


這是我們一整天的行程。早上我們試著把收藏「風景」的櫃子做好，然後吃午餐。下午我們去到頭前溪畔，邊玩耍，邊搜集風景，然後回到工作室，將「風景瓶子」套上頭巾做裝飾，完成我們的「風景櫃」。


開場白之後，我先介紹活動的內容與目標、在場教育者的名字、當天可能會使用到的工具，並且解說我們的設計圖範本。接著，孩子根據我們的解說，開始著手設計自己的「風景櫃」。由於人力充分，我們得以細緻地根據孩子們的需求給予協助。


在孩子的設計圖上，不但有形狀、尺寸，上面還標注了施工的方法。這次有三種施工方法，分別是黏著、軌道以及螺絲。在這次活動裡，最重要的部分要算是這張設計圖了。實際施作的經驗，在一個短暫的上午三個小時，不可能有太大的進步。但是，我們希望孩子透過繪製這張設計圖的過程，得以享受創造的樂趣，並且從理論上去瞭解各種施工方法的優劣差異。

孩子們完成初步的設計圖後，我們建議孩子和大人們討論這個設計的「可能性」。大人會根據孩子們的能力，以及我們現有的工具和時間的限制，去評估這樣的設計當天是否做得出來。除了完全不可能做出來的設計，如果是稍嫌複雜的，我們都會樂於見到孩子去嘗試，而只會給孩子一點提醒：「這可能會有點辛苦唷。」讓孩子自己去決定要不要修改。

我們知道，孩子如果想要追求更好的作品，那是一種珍貴的企圖心，應該被好好地珍惜。現在的種種技術、工具、時間的不足，只要孩子有興趣，未來都可以被補上。那時，這份企圖心會是他創作時珍貴的特質。

除了年紀最小的孩子，我建議她製作較基礎的設計之外，其他的大孩子們都徹底地做出自己的個性，我將在後文說明。


設計圖經過充分討論之後，孩子們在木板上依照設計圖的尺寸，在適當厚度的木板上畫出要裁切的形狀，然後開始施工，將木板一塊塊鋸下來！雖然缺乏技術與經驗，但這次的孩子們很願意自己試著完成工作，對作品也有自己的要求，就連年紀最小的祐伃，都花了很多時間在嘗試。


鋸完之後，孩子們要先把因為施工技巧不熟練而造成的誤差，依照自己的耐性去整理（耐性好的就修到美觀；耐性不好的，至少得修到可以組裝的程度），然後才是組裝。

我們提供三種簡易的組裝方式：黏接、軌道以及螺絲釘。在開場白時，我們已經討論過這三種組裝方式的優缺點，而孩子也將組裝方式清楚地標示在設計圖上。在這個階段，就是「按圖施工」了！


大家把完成的作品一字排開在落地窗邊，非常好看。


完成了櫃子，吃完了午餐，我們要出門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風景。但是在出門之前，有一些事情我想先讓孩子們知道。

第一件事，是我們要去的地方：頭前溪畔。我攤開頭前溪的水文圖，讓孩子們看看這條河在地圖上的一種樣貌。我希望孩子們至少要知道，我們將要親近的是由尖石、五峰的大山上遠道而來的河水，而這條河，曾經為豐饒的六家帶來寶貴的灌溉水，養育了一方土一方人。

第二件事，是「蒐集和創作」的差別。我希望孩子們放進瓶子裡的是「風景」，而不是「許多喜歡的小東西」。前者需要思考，要想想怎麼樣的畫面是我想要的；而後者僅只是把喜歡的東西一股腦地丟進瓶子裡。

我裝了好幾個不同類型的瓶子，有的只有一個物件，有的裝了好幾個物件；有的只有一種類型的物品，有的裝了許多不同類型的物品。我邀請孩子們觀察、比較這些瓶子，試著說說感覺，請他們思考「創作」與「蒐集」的差別。

然後，我們出門。


孩子們期待已久的出門，走進城市邊緣的野草裡，我們都心情很好。筱芬是剛加入我們的助教，大二的女生，如屢薄冰地走下草坡，直呼「這也太刺激了」，完全趕不上孩子們健步如飛如屢平地的身影。



走下大溪邊，在雜草與亂石堆中，孩子們四散走動，試著建構出自己心目中的「好風景」。有位孩子找著了一個天燈的殘骸，讓我對放天燈更加深了反感。有位孩子坐著看流進黑水溝的大水，我多希望他就這樣跟這片土地有了更深的羈絆。


將「風景」好好地放在瓶子裡，仔細地包上裝飾的「頭巾」，然後放進各自的「風景櫃」裡，今天的「風景櫃子」本來就該宣告完成了。


但這些孩子並不以此為滿足。他們開始根據自己帶回來的風景，修改自己的設計。有的在架子底下加上了一個平台，好放置大顆的石頭；有的加上了一枝好看的木桿，繫上這個季節的芒草花。


全全和小宇這兩位孩子的作品富有新意，除了一開始的設計圖就力求創新之外，一直到回家之前，都還在處心積慮地讓自己的作品變得更好。

小宇善於求變，而且在製作上也有蠻高的自我要求，所以能有一個獨特又美觀的作品。全全的作品雖然不夠細緻，但他的才能在於舉一反三，細緻的事情就讓細緻的人去做吧，IKEA的設計師想出了絕妙的點子就夠了，何必要自己動手做呢。


乖乖雖然採取比較保守的設計，但他對作品的要求非常高，從設計圖開始，就非常認真地考量各個細節，製作的過程中可說是不辭勞苦。

忘記標準，忘記我們（或社會）過於一致的期待與要求，也許就能在創作裡看見每個孩子的長處。這對教育者或是陪伴孩子長大的人來說，會是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