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還我，我不換了！

團體成員：四人，大班、小一，合作半年

文本：《那天，我用爸爸換了兩條金魚》

這個標題，有沒有讓你想到《魔法阿嬤》裡想把阿嬤賣掉的小男孩？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先討論爸爸平常都在幹嘛，然後我們畫爸爸。畫完爸爸，我們「換」爸爸（的畫像）。

這樣安排，是從這個故事得到的靈感，我隱約覺得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我其實並不真的清楚。一路上都沒有什麼相關的事發生，直到這堂課的最後…。我：我現在要怎麼換回我的爸爸？
小詳：Yabi老師他不還我
我：他不跟你換唷？那怎麼辦？誰叫你剛才把爸爸換掉，現在換不回來了
小詳：他不給我
小輪：ㄟ，給別人就不能還了
我：所以你不想跟他換回來唷？
小輪：對！
我：他不想跟你換回來耶
小詳：（想搶）
小輪：ㄟ！本來就是要…給人家就是給人家了
我：等一下我們來討論一下，我覺得這樣好奇怪唷
我：這張是誰的爸爸？
孩：你的
我：可是如果我跟小詳換了以後，這張還是我的爸爸嗎？
大為：不是
我：就不是我的爸爸了？就變成誰的爸爸？
大為：小詳的
我：咦，真的嗎？
大為：這是一種說法
滔滔：不可能吧
我：那如果這樣呢，如果我用這枝筆跟滔滔換這個水壺，假如啦，那這樣子這個水壺還是滔滔的水壺嗎？
大為：不是
滔滔：是
我：可是我們已經交換啦
小輪：那你怎麼有兩個水壺？
我：我可以有兩個水壺吧？為什麼不行？
大為：可以啊
我：那筆變誰的？
小輪：Yabi老師的
大為：滔滔的
我：那這個筆是我的，我就可以拿回來囉
滔滔：那你水壺要還給我啊
我：那換爸爸可以這樣嗎？我剛才跟他換了以後，這爸爸還是我的嗎？
大為：是他的
我：那這樣子小詳剛才可以跟他要回來嗎？
大為：不行！
小詳：他一定要跟我換回來
我：可是你們已經交換啦
小詳：可是那個是我畫的，我想要自己畫的
我：小輪，他後悔的話，可不可以換回來？
小輪：（想溜）
我：小詳生氣了耶，你就這樣跑走。這件事你可能是沒道理的人，那樣的話，你就是在欺負人，你要這樣嗎？
小輪：（默默回頭靠近）叫他再畫一張啊
我：再畫一張他也會難過啊。滔滔你覺得呢？
滔滔：還給他
我：這樣比較好？可是他不還的話，有不對嗎？
滔滔：有
大為：沒有
小輪：（搖頭）
我：那他難過了耶，不管他嗎？
孩（三個）：要管他
我：你是說你沒有不對，但是你要管他，因為他難過？
小輪：（點頭）
我：那你不還他，要怎麼幫他的忙？
小輪：送他禮物
小詳：我才不要禮物
滔滔：這張給你啦
我：滔滔想把他的爸爸送給小詳安慰他耶，他剛才都不跟別人換耶，他現在願意為了你跟你換耶
小詳：可是我想要自己的爸爸
我：那小輪，他現在不開心，你可以怎麼辦？
小輪：我重新畫一張
小詳：我就是要我原本的那一張
我：你覺得他不對，是因為他覺得他不可以不管你，還是不跟你換回來？
小詳：我想要他還我
我：我知道啊，你覺得他做錯了，還是希望他幫你的忙？
小詳：我希望他幫我的忙
我：那小輪你可不可以幫他的忙？
小輪：還給你啦

小輪在這裡對「想要成為怎樣的人」做了一次選擇。他不要成為「可能欺負別人的人」，選擇回來面對我們的困境，並且認真地想辦法照顧小詳的不開心。如果我沒槁錯，這就是「負責」與「責任感」的具體意思。

至於「交換」與「所有權」這個議題，這個討論裡出現了很多方向。

「爸爸」指的是「爸爸的畫像」，還是「爸爸這個人」？大為說：「這是一種說法」。

小詳雖然和大為交換了「爸爸的畫像」，但小詳聲稱那是自己的畫（自己的創作），而對該作品有一種「優先權」，這種說法也有某種正當性。

已經交換了的東西，其中一方到底能不能無條件地後悔？這跟「消費者是否可在某個期限內無條件退貨」這個議題是不是很像？

因為孩子尚未被社會文化「規格化」的質樸，孩子的意見分歧往往表示該議題裡面大有道理。但是孩子實在說得有夠不清不楚，只是如果我們可以慢下來好好地聽、細細地想，對我們認識自己、認識孩子、認識世界，都好有幫助。

最後，滔滔背後善良的光環你們有看到嗎？好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