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育記事 ] 你幹嘛欺負媽媽？

昨天下課後，有個孩子一直賴著不走，堅持要把作業寫完才要回家。媽媽等了一會兒，又說了好幾個媽媽的理由，孩子仍然不管不顧地耍賴著要寫完再走。孩子說：「你不會先弄好噢？」「你可以先怎樣啊！」

我看著媽媽的委屈，看著孩子拒絕溝通又趾高氣昂的態度，好氣又好笑地說他：「你跩什麼跩啊？」「媽媽也很忙啊，她也要加班耶，你以為只有你在加班啊？」「當小孩很了不起嗎？」我用一種半開玩笑的方式說，以我和孩子平等的關係，以及我和孩子之間的默契，我可以確定孩子瞭解我並不是在「罵人」，而是在傳達我「看不過去」的心情。

小孩在我跟媽媽的聯手夾殺之下，終於一邊抱怨一邊把作業收起來；既然他還在唸，我也不放過他，他唸他的我唸我的，就這樣兩人打打鬧鬧地走出教室。

故事進行到這裡，你是否認為這是孩子又一次小小的無理取鬧？想想課之前，好媽媽們都會輪流準備食物給孩子們吃，我上課前不太吃東西，怕吃了一會兒上課會想睡覺，一般都在教室內準備教具等上課。昨天上課之前，我聽見外面有不尋常的狀況。也許是要當「新手老師」的緊張，也許是有新同學要來試聽，孩子們昨天顯得躁動不安，不斷地在教室外大聲爭執些什麼，我沒聽見媽媽跟孩子們的對話，但我聽見孩子哭了，他說：「你每次都罵我！每次都……」孩子說著自己的委屈，媽媽則聽起來有點慌張有點愧疚，然後孩子賭氣不跟媽媽說話，逕自走進來寫作業，我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到他旁邊蹲下，看著他紅通通的臉，我摸摸他的頭，又摸摸拍拍他的背，想著「我懂，你一定很難過。」孩子寫著寫著，就笑了出來，我也笑了，然後站起來走開，繼續我未完成的工作。

下課之後，我跟孩子、媽媽一起走出教室，我把孩子拉著，蹲在他面前跟他說話，因為都在社區內，安全無虞，媽媽就先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我對他說：「你幹嘛欺負媽媽？」孩子說：「我哪有。」我說：「你剛才那樣就是欺負啊！」孩子全身僵硬地氣鼓鼓，乾脆不說話。我說：「我猜，你是不是因為上課前被欺負？上課前我有聽到，你是不是因為覺得上課前被媽媽欺負，所以剛才才欺負她？」我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但孩子突然間就變得軟軟地。我又說：「我猜你不是故意的，你其實不想欺負媽媽，你也知道媽媽其實不想欺負你，但是你忍不住，對不對？」孩子軟軟地說：「我不知道啦。」我說：「沒關係，我只是要跟你說，你剛才那樣就是欺負而已。」孩子默默地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好一會兒；我說：「你好臭！」然後我們都笑了出來。

「你臭死了！回家吧，掰掰！」我站起來，用力拍了孩子的屁屁，他順勢跑出去，大笑著追著媽媽的背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