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冬日活動記錄] 自助旅行 Day2 (駿逸＆妙嫻)

清早起床，沒有人拖拖拉拉。決定好行程，背包一背，就精神飽滿地出發了。今天我們增加了詩閔和Pony兩位新旅伴。


每個人各自去買好了車票，車還有四十分鐘才來，我們在火車站旁的廣場玩鬼抓人、人抓鬼。要是每一座車站附近都有一個這樣的空間，帶小孩出門的父母一定輕鬆很多。

孩子玩得開心，捨不得停下來，卻又非得要捨下，才來得及上車，去一個更想去的地方。在小孩的旅行裡，時間根本用不著「打發」，它從來都不夠用。今天的第一站，我們去通宵。

帶小孩出門旅行，有些時候，我們會準備一些資料，也許是地理，也許是歷史，讓孩子們在規劃旅行時，有一些大致的方向。有些時候，我們特意不準備太多，就只是讓小孩自己決定要跳下哪一個車站，在那個地方，試著發現一些什麼，或者遇見一些什麼。

這一次的自助旅行，我們比較傾向於後者。


在通宵的大街上，我們跟著某一個古蹟的路牌走，走著走著，被一座大寺廟吸引過去，然後就莫名其妙地拐進了虎頭山公園，公園裡有一座日劇時期建立的神社。


神社旁的一間房舍似乎沒有修整保存，但看起來仍舊美麗，門口停著個菜籃。我和兩三位孩子走進大門，偷偷往門扉裡看。裡面吊著一些衣物，桌上散放著一些雜物，透著一股生活的氣味。有些孩子們對於這樣古色古香的建築裡竟還有人居住，十分驚嘆。


對古蹟沒興趣的孩子，有的開始四處探查，有的逕自坐下，玩起了地上的石頭。有兩位孩子不知從何時開始累計旅途上遇見的貓，他們對我說：「這是第三跟第四隻貓耶！」


因為神社曾經被徵用為國軍英雄館，所以一旁有一個廢棄的營舍。幾個大膽的孩子跟我一起進去一探究竟，黑黑的房子裡結著大大小小的蜘蛛網。一個木造的破敗門板上掛著十幾只蟬殼，把一位少見多怪的孩子嚇了一大跳，連忙退了好幾步。我走過去，把一只蟬殼輕輕摘下來，掛在我的左臂上。孩子眼睛一亮：「可以這樣喔？」對這些她曾經害怕的小東西，有了新的認識。

離開虎頭山公園，吃完午餐，我們出發前往今天的第二個目的地：「大甲」。


到大甲，很難避過鎮瀾宮。宮裡人聲鼎沸，孩子們在人群裡穿插，繞有興致地看著各式各樣的人進行著各式各樣的儀式。

在林林總總的助印刊物裡，有一張「佛力加持讀書成績進步法」，幾位孩子看到「成績進步」就眼睛一亮，拿起來仔細看了，卻看不太懂。看樣子「佛力」大概是幫不到他們了。


在街上繞著，我們看見一座貞節牌坊。這座牌坊紀念一位林春娘女士，身為同養媳的她，丈夫在她十二歲那年死亡，但她並未改嫁，終身守寡奉養婆婆，享年八十六歲。

妙嫻讀了牌坊上的文字，直呼：「也太慘了吧。」我第一次看見這牌坊時，也是這個心情。

我看了一下我們以女孩為主的旅伴們，決定問孩子們：「有人想知道這個建築是做什麼用的嗎？」

幾位孩子圍了過來，我試著將牌坊上的文字簡略地介紹給他們，向他們解釋，這是一位在兩百年前因放棄戀愛與婚嫁的權利，而得到鄭重表揚的女子。

「一輩子都沒有結婚跟戀愛嗎？」情竇未開的孩子們還不大能體會，一位這樣的女子是如何被世俗所綑綁，卻又因為她的「甘願被綑綁」，而得到表揚。


走進巷子裡，我們又遇見一座「有應公祠」。我指著「泉州公祠」四個大字，問孩子：「你們想知道嗎？」孩子們圍了過來。

18~19世紀，漢人大舉來台拓墾，期中以福建的泉州人和彰州人居多。這些新移民來台後以祖籍為聚居投靠的基礎，各自形成聚落。隨著人口越來越多，爭搶土地、灌溉水源等等的衝突就不斷發生，時常衍生成大規模的械鬥，稱為泉彰械鬥或彰泉械鬥。而大甲是泉彰械鬥最激烈的地區之一。

來台的新移民中，有許多都是羅漢腳，沒有妻小，在械鬥中身亡之後，即使有人幫忙收屍，也沒有人祭祀，成為無主孤魂。地方人士半是憐憫，半是擔心這些無主孤魂因無祀而作亂，遂集資立祠祭祀。一般稱為有應公，有時也稱做萬善爺。


繼續東繞西拐，看見一座學校，孩子們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

鞦韆、滑梯、爬竿。也許是天氣冷，幾乎沒有小孩來跟我們分享遊樂器材。我跟妙嫻裹著厚外套坐在旁邊，羨慕小孩穿著薄薄的衣服跑跑跳跳，像是能夠這樣健健康康地玩到天荒地老。


孩子們自己分隊開始接力賽，用草枝當接力棒，在陌生的賽道上奔馳，體力像是怎麼都用不完。

傍晚了，孩子都餓了，一個一個自己靠過來集合。把剩下兩三個彷彿鐵打的、還在跑跳的孩子也喚回來，準備要去下個小鎮覓食。


猜拳輸了的奎霖，負責去問警衛大哥車站的方向。


月台上，孩子們玩起了比較靜態的遊戲。這個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兩到三個人猜拳，輸了的，要把腳張得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寬。孩子們筋軟，有的幾乎就可以把腿劈開。一位路過的阿姨停下來看，嘖嘖稱奇：「哇！你們好厲害，腳可以打這麼開喔！」孩子們得意在心裡，臉上卻酷酷地說：「這還好啊。」


晚餐，我們在素昧平生的苑裡吃。

因為要花「自己的錢」，吃飯成了一件大事。有的孩子總是要走完一整條街，在每一間店前面品頭論足一番，才能心甘情願地回頭，進去某一間他才毫不留情批評過的店。


終於每個人都吃到了晚餐（有沒有吃飽那就難說了，但這也是孩子的選擇與承擔），快到車站時，郭鏡走到我旁邊，說：「駿逸，我忘了付錢，你陪我回去好不好？」

走到了店門口，我站在門前，讓郭鏡自己進去。他進門前，回頭看了看我，我剛好拍下這張照片。放下相機，我向他點了點頭。

他走了進去，成為一個他想像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