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冬日活動記錄] 自助旅行 Day1 (駿逸＆妙嫻)

在穹蒼下，踩在大地之上。

這四天，我們盡可能將孩子們交給天地機緣，也交給他們自己，讓事物未經安排地展現在他們的生命中。

一如逐漸舒展在茶湯裡的茶葉。
孩子是茶湯，世界是茶葉，孩子被一件一件新事物沾染了，就越來越有「味道」。Day 1


離鄉背井，孩子們背著提著行李出門。

長長的車廂裡，看著窗外的風景變換。溫暖不虞匱乏的家越來越遠，其中那些第一次來的孩子大概還不那麼清楚，接下來，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自己決定，自己行動，自己承擔。


白沙屯，小小的海邊小鎮，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媽祖廟，我們住在這座媽祖廟的香客大樓。

廟前聚集著這座小鎮上九成的小吃店與雜貨店，拖著行李的少年少女們很是引人注目，路邊的大哥大姊爺爺奶奶大嬸姨婆叔叔叔公，都很好奇地看著這群個頭小小的旅行者。


拐進小巷裡，迎面傳來一股魚腥味。頭髮花白的阿公阿嬤正在路邊殺魚，政廷和我都很有興趣，就去問了阿公阿嬤。他們說這一整盆魚都是自己要吃的，而且是價格很高的白帶魚。阿嬤說：「剛從漁港買來的，很新鮮，就多吃點啦！」我小心翼翼地徵求他們同意讓我拍照，阿公阿嬤很大方地同意了。


幾乎所有的旅行都有一些先天上的限制，譬如旅費的上限，或者假期的長短。

這一趟為期四天的旅行，每位孩子每天都有一筆不算寬裕卻也不虞匱乏的旅費可以支配。除此之外，他們還有「每天要回到香客大樓」以及「至少跟一位大人一起行動」這兩個限制。

在分組展開旅行之前，我向孩子們說明這件事。士哲則向孩子們說明，我們提出的一種紀錄旅行的方式：明信片。

然後，旅行就要開始了。

我們這一組的成員，小孩有翊哲、小精靈、語昕、語思、郭鏡、奎霖，以及第二天才加入的Pony以及詩閔。大人則是妙嫻和我。


不知道你有沒有試過，讓孩子自己掌握一筆錢。這幾年來，大多數我們遇見的小孩，都省吃儉用得不像話。他們大多盤算著要把錢存下來，在最後一天買一個平日不能買的玩具，或是一頓平日其實也吃得到的大餐。為了這兩個目的，即使三餐都是25元的滷肉飯，他們也甘之如飴。讓我想起我有一位大學同學，他為了買一輛拉風的摩托車，花了整整一年拼命打工賺錢、省吃儉用，直到心願得償之後，才回到正常的飲食和作息。

但也有像翊哲這樣的孩子，該吃的吃，該花的花，每餐都吃40到50元的食物，每天都不透支，但也不太有結餘。最後一天，看著其他人大魚大肉或者買昂貴的玩具，他也不羨慕不後悔，自由自在。


有兩位孩子吃得慢，我請妙嫻等他們，我邀請先吃完的孩子們，一起進媽祖廟裡看看。非假日的時段裡，媽祖廟仍有許多人來上香或求籤。我和幾位孩子們都求了籤，其中一位孩子，媽祖婆給了他上上籤。

吃完飯，我們討論下午的行程。因為有幾位去年來過的孩子，提議要去新埔，那是一個有美麗沙灘的小村落。這幾位孩子是夏天來的，這裡的大海和沙灘，他們還沒在冬天見過。

為了節省開支，孩子們決定要走路去再坐車回來。也許因為是自己下的決定，一路上有人提議累了要休息一下，卻沒人抱怨路途的漫長。


在紅磚牆上行走，在花台上跳躍。走路的樂趣，有很大一部份，是能夠與路途上的各種事物親密的互動，這是孩子們最最在行的事之一。


沙灘上，我們遠遠看見釣魚的大哥。我們好奇大哥正在釣什麼魚，便猜拳決定，由誰去開口詢問。大哥很大方地讓孩子們圍繞在一旁，笑著說：「不過不要靠太近，你們看我，我會緊張。」


大哥釣起了一尾魚，把釣鉤解開，挖了個小水坑，把牠放了進去。我們好奇地追問他：「這不能吃嗎？」他說：「可以吃，不過這魚可以長很大，這隻只是小魚。」孩子們聽不太懂，我補充了一下：「大哥的意思是說，這魚還沒長大，如果現在把牠吃掉了，牠還來不及生小魚，這樣魚就會越來越少了。」



走在路上，孩子們對許多事情好奇，我知道的就說，不知道的就坦白承認我的無知。


累了就坐下休息；膩了就站起來，跳進石礫堆裡搜尋。


一顆網球就這樣被找了出來，藍天、白雲、大海、沙灘，我們開始打棒球。


對著大海揮棒，像是青春少男少女的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比分不斷互有超前，但孩子們卻難得不太計較輸贏。也許是在一望無際的背景裡，人的胸懷也開闊了吧。


在新埔的雜貨店裡，最是斤斤計較的孩子也忍不住和其他孩子合購了一些小零食。第一天的旅行，就在交換零食裡結束。我們趕緊搭車回白沙屯吃晚餐，然後回香客大樓進行這次活動唯一的教學。


搭配這個大地圖以及其他的史料圖片，士哲用《稗海記遊》的故事，介紹了三百年前郁永河看見的台灣西岸。


而這張地圖，則用來說明《大腳小腳，走讀台灣》這本書裡，四歲多的小寶和父母徒步環島的故事。

藉著這兩個故事，我們期待孩子們多多少少更加清楚了台灣西部的歷史與地理。這些知識也許未必會在這次旅行裡得到印證，但他們至少會知道，他們行走的這塊土地上，是有歷史的，而且有人如士哲和我這般，如此殷切地想要告訴他們。


臨睡前，我們邀請孩子將今天旅行的風景或事件，畫在明信片上，和別人交換，或者自己寄回家。

第一天，孩子像是茶湯，被世界裡的一片片茶葉，浸泡得更有味道。
第一天，孩子也像是茶葉，這樣在世界裡正要舒展自己、慢慢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