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活動] 三國小人物誌
這幾天，我們的話題都在即將要開始的「三國梯」上，孩子們一下子趙雲一下子張飛，呼來喝去好不開心。
不久前，有一個孩子不小心踩到一只小蝸牛。
另一位孩子說：「你好慘忍！」
我說：「唉呀，可是他不是故意的吶。」
經過那只破碎的小生命，我雙手合十，簡單地表示我對牠早逝生命的惋惜。
一位孩子說：「你為什麼要這樣？」
我說：「因為我覺得他很可憐啊！」
他說：「可是，他是小嘍囉啊！用不著這樣。」
小嘍囉呵，死不足惜啊。Day 1
從這幅古中國的地圖開始，小孩在我口述的故事裡，進入那個軍閥割據的時代。
但我並不打算如他們所聽過的故事那般，歌頌那些「千古風流人物」的英雄事蹟，而是要向他們介紹，那些同樣被東去的大江淘盡、卻未被史書或說書人提及的脆弱生命。
首先，我調查了一下小孩們對三國人物的認識，做成了一個如上簡單的表格。這就是我們的起點，從這裡開始，我要試著翻轉小孩對「英雄」的認識。
我挑選的故事段落，是曹操平定北方準備南征，一直到劉備與孫權結盟之前。在這一段故事裡，劉備先是打了兩場大勝仗，然後在曹操大軍的追趕之下，展開漫長的逃亡之旅。在閱讀我的故事之前，你可以先閱讀一下維基百科的資料。
第一、二個故事
結束這兩個故事之後，我邀請孩子們試著說說他們的感想，但他們興致缺缺，對我拋出的幾個問題，也冷冷地忽視。孩子只給我下面這些感想。
1. 故事很好聽
2. 喜歡趙雲，因為他打敗夏侯恩
3. 喜歡張飛
我本來想要邀請他們「試著切換自己的狀態，讓自己進入一種想事情的狀態裡。」然而，他們說他們喜歡這些故事，但他們不想討論。趕快結束討論去玩耍，對他們來說更有吸引力。
有個孩子說：「之前老師都會出一些問題，叫我們想啊，叫我們回答，討厭死了。」
於是，我知道我必須改變邀請他們開始思考、開始發表意見的方式。
但我也不打算改成「完全隨著小孩的關注去發展討論」的方式，因為我期待孩子們能夠培養一種「試著關注他人正關注的事情」的能力。人當然不必關注所有的事情，也不必關注所有他人關注的事情。但當有一個人說：「這件事情值得關注」的時候，我期待孩子們能夠走出自己的小框框裡，花一點時間，去思考這件事情是否有值得關注的重要性。
Day 2
因為有個孩子慢了一會兒才到，其它孩子等得無聊了，我突然想到手邊有一個與我想談的主題稍微有關的故事，便把它拿出來和孩子談。
第三個故事
孩子說：「為什麼我們的政府這麼奇怪？」好不容易孩子問了個好問題，我卻答不出來。
這個故事帶出了「家」這個主題，剛好接上我的第四個故事。
第四個故事
在真正的歷史裡，劉備恐怕沒有燒了新野城，但在演義裡，「火燒新野城」是諸葛亮名揚天下的第二場仗。在我說的故事裡，我試著從百姓的角度來討論「英雄」，並且將英雄的成功與百姓的利益切割開來，試著將小人物的處境拉進孩子們的視野裡。
說完這個故事，我再度邀請孩子們說說感想。孩子們跟昨天一樣，嚷著「沒感想沒感想」、「很好看很好看」，想要趕緊結束這個討論，去玩他們想玩的遊戲。
我對他們說：「你們的媽媽送你們來這裡，有一個心願，她們想要你們聽聽我說的故事、想一想我說的故事，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想法跟認識。這也是我的心願。你們當然用不著理會我們的心願，我也沒有要強迫你們的意思。但是，我花了兩天的時間寫這些故事，我會很想知道這些故事給了你們什麼想法。所以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想請你們給我五分鐘，好好想一想這些故事有沒有給你什麼想法。」
孩子們答應我，認真地給了我下面這兩個想法。
4. 本來覺得劉備很好，現在覺得怪怪的
5. 劉備也沒有為了百姓好
至此，我知道這兩天所說的故事，的確讓小孩對這個時代的人物有了更豐富的認識。
第五、六個故事
這兩個故事，從曹操方的士兵出發，一方面試著為曹操、曹操的將領、曹操的士兵建立更豐富的面向，一方面也試著將那些並非「主角」的生命，說得更立體些。
有了之前的累積，這一次我邀請孩子們說說想法的時候，就更為順利些。孩子們給了我這些想法：
6. 李典對別人很好，因為他對敵人的軍隊很好
7. 李顧很幸運，被李典救了
8. 曹操其實也沒這麼討厭，雖然說不出來為什麼
9. 小人物很勇敢
10. 小人物人很好，大人物反而好像壞壞的
11. 那些人一定是因為之前有些事情卡住了，所以才會打來打去
12. 小人物比較好，因為都是大將叫他們去做那些事
最後三點，是孩子們逐漸推展出的。他們看見了「過去」與「結構」對人的擺佈與壓迫，至此，小孩的眼界裡不再只有英雄，人的分類也不再只是「大將」或「小嘍囉」。這也就是我這兩天所說的五個故事，想要交給孩子的觀點了。
值得一提的是，孩子能夠溫柔地說出：「那些人一定是因為之前有些事情卡住了，所以才會打來打去。」必然是因為日常環境裡時常聽見或使用這樣的語言。
能夠這樣看待一個人的處境，絕不是我在兩天內用幾個故事就能夠做到的。
長大成人的我，很羨慕這些孩子能在這樣的家庭裡長大。
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