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兩樁

小事，一

兩個孩子在土地廟前打了起來，其中一位孩子，當天和不同的孩子發生了許多次衝突。我過去把兩個孩子分開，請憶涵照顧其中一位，我帶著頻繁和他人發生衝突的孩子，到一旁去聊聊。

走到離其它人稍遠些的地方，我們背靠著馬路邊的護欄，調整姿勢，讓自己舒服。

然後我才問他：「你爸爸媽媽會打你嗎？」
小孩：「會。」
我：「因為什麼事呢？」
孩：「我記不得了。」
我：「可以告訴我最近一次或是隨便一次嗎？我很想知道。」
孩：「我想不起來。」
我：「學校老師會打人嗎？」
孩：「不會。」
我：「你在學校常常打架嗎？」
孩：「還好，在學校打架會被處罰。」
我：「常常嗎？」
孩：「沒有，我怕被處罰。」
我：「因為怕被處罰，所以你比較少打架？」
孩：「嗯。而且打架不好。」
我：「有什麼不好？」
孩：「因為會打成習慣。」
我：「你的意思是說，你覺得你打架已經變成習慣了嗎？」
孩：「嗯。」
我：「打架變成習慣有什麼不好？」
孩：「因為我都打輸。」
我：「那讓自己變得更強壯就好啦。」
孩：「不要，打架不好。」
我：「有什麼不好？」

孩子轉過身，趴在護欄上。
面對著一池的布袋蓮，他問我：「難道你喜歡打架嗎？」
我：「我不喜歡打架。」
孩：「我也不喜歡打架。」

我們都不喜歡打架。

於是我們約好，往後他若是再來光合，如果遇見自己想打人或是有人想打他的時候，他願意盡可能來找大人幫忙，學一種講道理的方法。

小事，二

有一種小孩，經過被圈養的狗時，會竭盡所能地挑釁。這次，也有幾位小男孩對著鐵門裡的狗做出挑釁的聲音與肢體動作。

有一位女孩走過，她說：「你們很討厭耶，狗跟人一樣啊，你們幹嘛欺負牠們？」
也許是心虛，這群男孩們還是停止了挑釁狗的動作，卻改變了對象，仗著伶牙俐齒，開始針對女孩「狗跟人一樣」這句話，發起了攻訐。

男孩A：「狗跟人不一樣！狗是動物！」
男孩B：「狗跟人本來就不一樣，人會…（我忘了），狗不會。」
男孩CDE也各自用很惡劣的口氣，發表了自己對這句話的反對意見。

應該是憑藉著本能，女孩直接越過了這場口水戰。她說：「可是，我對狗是善意，你們對狗是惡意。」

男孩們大概聽不太懂，所以略過了這句話，繼續發表他們惡劣的言論攻擊。我決定幫女孩把話說清楚。

我說：「我覺得女孩說的很對。她說她所說的話，是出於對狗的善意；而你們對狗做的行為，是惡意的，現在你們在說的話也是。這就是你們的不同。」

男孩們全都沈默了下來，被女孩直指本心的質問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