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上的 / 移動的生命

教學 / 紀錄：駿逸（Yabi）

「人們為了活下來而移動。」來台灣的人們，去大陸的人們。若我們看進歷史裡，處處可見移動的生命。「移動」，是弱勢的人在面對嚴苛的環境時，尋求生路的呈現，其中包含了莫大的無奈，同時也包含了莫大的勇氣。

今天我們談「移動的生命」。使用「聯想」的方式來讓孩子專注到某一個概念裡，已經成為這堂課很有效的熱身模式之一。這一次的聯想練習是「外籍勞工」。孩子們分成兩組寫下對「外籍勞工」的聯想。



紅色圈起者，是非全組成員都同意的項目。

下圖則是兩組孩子共同討論過後，對外籍勞工的共同印象。（ 表示該位孩子不同意該項共同意見）



請注意紅色的那個項目。沒錯！就是「熊貓」！讓我驚喜的，是孩子們的討論在開放的空間裡，「扯」出了一個非常重要而有趣的話題。那就是：「從國外來的動物，在動物園『工作』，也有得到食物作為『報酬』，那牠們算不算是『勞工』？」孩子們對此有一番爭辯，有人覺得「勞工」得要是「人」才行；有人則覺得牠們跟人一樣工作，一樣得到報酬，一樣來自外國，當然也算外籍勞工。如果算的話，大熊貓、企鵝、無尾熊，大概是台灣最引人注目的外籍勞工了吧。

確定孩子們對外籍勞工的印象之後，我開始介紹台灣處於一個「不斷有人移入」的特殊位置。連接著上週「原住民與移民」的素材，我們從人們賴以維生的工作開始談，從史前以漁獵維生的人們，在冰河時期追逐著獵物群而跨過了乾涸的台灣海峽，進入這個島嶼，他們其中一些很可能便是現今台灣原住民各族的祖先。來台開墾的河洛人、閩人、客人。來台灣意圖反清復明，將台灣的資源投入軍事活動的鄭成功。清朝時有組織地從原住民手中騙取豪奪土地的漢人。初期將台灣當作農業基地，後來將台灣當作徵兵來源的日本。輸掉一整個大陸而不得不退來台灣，卻還眼巴巴望著對岸的老國民黨。以上這些，大約就是我們的祖先了。最後，則是為了高薪資而來台灣工作的東南亞人、大陸人。台灣不斷地迎來了因為各種原因、各種意圖的人們，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變成「我們」，然後又有新的「他們」進來。



也許是與自己的「出身」有關，也許是先前討論「外籍勞工」的過程讓孩子們有了好奇，孩子們對於這段生命遷徙的「故事」蠻有興致的。也有些孩子知道些事實，但這些事實缺乏「看法」，事實與事實之間充斥著斷裂的空洞，等著被思索與辯證填滿，終於能成為他人格成熟的養分。

台灣現今有關移動勞工（外籍勞工）的法律有些令人難以理解的地方，譬如：「受聘僱從事海洋漁撈工作、家庭幫傭之外國人，不得轉換雇主或工作。」也就是「離職就必須回國」的意思。我對孩子們述說這一條法律時，孩子們覺得很不可思議。

而一般來說，這些移動勞工透過仲介來台時，都要繳交一筆高額的仲介費，這需要他在台灣工作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償還。對這些離鄉背井來台灣求生的人們來說，和雇主或仲介鬧翻離職回國，不只是衣錦還鄉的美夢破碎，還表示他要背負龐大而難以償還的債務。有許多不肖的雇主與仲介業者就抓著這一個法條，強迫移動勞工超時工作，有些則是假借各種名目苛刻他們的薪資。

這些人是「他們」嗎？那「我們」又是誰？我們的先輩曾經是「移動的生命」，這些人也是，而我們有一天會不會也是呢？還是某種意義上，我們「已經」是了。我們其中的有些人，早已經離鄉背井了。（幾乎所有的女性在婚後都已經離鄉背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