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想想試教課 — 那靜謐的時刻

文字 ＠ 駿逸

在開放溫暖的教室裡，一般都是十分「熱鬧」的，有些孩子們坐在桌上大聲回答，有些隨時準備衝上台搶著幫老師的忙，有孩子的手難得放下，左手痠了換右手，有些孩子就要笑得很大聲。所有人，孩子和老師，每一個都長得不一樣，歡歡樂樂但也吵吵鬧鬧地，難得有一刻平靜。

但有一種情況，即便在這樣歡樂亢奮的情緒中，徹底的寧靜也會在須臾之間籠罩在教育者和學習者身上，教育者可以透過學習者的眼睛，看見彼此都引頸期盼地等待一個堪稱神聖時刻的降臨，一種熱情。就在昨天，當我說：「我們現在剛剛完成了一件重要而了不起的事。」我等了片刻，等待孩子們亢奮的小腦袋理解這句話的意涵，我接著說：「我們剛才，做了一件跟發明阿拉伯數字一樣厲害的事情，你們發明了自己的數字！」當孩子們真正理解並確認這句話果真如此之時，那個神聖的、寧靜的片刻便降臨了。

類似的經驗，我有許多。我還記得那次在夏令營，第一天，我在講台上對著滿堂鬧烘烘的孩子們慢條斯理地說：「在這個夏令營裡，我們不接受人們用暴力解決問題，我們所有的大人都不會打小孩。」當我慢慢地說完，整個禮堂的靜謐賜與我豐富飽滿的情感，我在那片刻便全面地知道我所說的話是「對的」，在任何的層面上。

十來秒的靜默後，比較搗蛋的孩子耐不住安靜，大聲地說：「那我要打大人！」在哄堂大笑聲中，我也跟著笑，然後我一字一句地說：「我們所有的大人都不打小孩，同樣地，我們也不接受大人打大人、小孩打大人、小孩打小孩，我們不打人，誰都不打誰。」這一次，孩子們用慎重而嚴肅的神色看著我，我知道，我再也無法忘記這一刻。我說：「我們有別的方法，我們不打人，誰都不打誰。」

在教學場域上，我幾近偏執地討厭使用麥克風，我相信真正重要而值得聽的話，在對的時刻，孩子們就能夠敏感地接收到。

昨天孩子給我很多禮物，他說：「啊？下課了？不要啦！」又說：「那下禮拜有沒有？」她說：「還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想？我還想不夠！」

把世界的好看呈現在孩子面前，我想就是這麼一件甜蜜飽滿的事，令人奮不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