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走新竹,地景導讀」

現在的走新竹有兩個主軸,其一是地區風土誌。


目前我採用的方式,是用當地的地景當作基本的「圖像」,搭配一個與當地有關的、改寫自史料的故事。在這些故事裡,有一些我會刻意從台灣史觀的角度切入,把格局盡可能拉大到整個時代,所以它有時對缺乏背景知識的小孩來說很難聽懂。但我的主張是「一直聽一直聽,聽著聽著就懂了」,而我們在學母語時,也是用同樣的策略。

走新竹的另一個重要的軸線,是「走路」。
這一次去貓兒錠,是走新竹的第三次。前兩次我們在上面這條水圳(貓兒錠圳)裡看到巴掌大的魚,水質清澈見底,但這次卻看到飄滿福壽螺屍體的污水。

沒有兩次走路會有一樣的經驗。

我想起前一陣子休耕的新聞,也想起工作室前面水圳乾涸的現況,我把這兩個聯想告訴孩子,孩子自己推斷:「所以這麼髒,應該是水沒有流動的關係吧。」


孩子們發現路旁民宅的春聯用奇怪的字體書寫,前兩次我也沒看到這個。大家一起猜著上面的字,有些看得懂,有些完全猜不出來。民宅的主人來跟我們談話,我們問她,她也說不上來上面究竟寫了什麼字。

但她好心地問孩子們:「有人需要裝水嗎?」


有些孩子跟著阿姨進去房子裡裝水,有兩三個孩子跟我繞到旁邊,看見隔壁的鐵窗。我說:「花型的耶,現在很少見了。」我跟孩子們討論了鐵窗的變化,孩子們說:「現在都是工廠做的,都一樣啊。」

有些孩子聽見了這些,有些孩子沒聽見。即使在同一次走路裡,也不會有一樣的經驗。

我想借著這幾個例子,來說明這種形式的「走路」作為一種教育場域的特色。

走路的時候,孩子們的眼光是分散的,所以有些孩子能看見什麼,有些孩子看不見。走路的時候,孩子們的身體是分散的,所以有些孩子能聽見什麼,有些孩子聽不見。走路的時候(或者不是走路的時候,也是),孩子們的興致與關心是分散的,所以有些孩子想要投入什麼,有些孩子不想投入什麼。像是這樣的個別化與主動性,我覺得是非常寶貴的特質。

走路裡,沒有故事的時候,我和助教把自己拋擲在「既定」之外,讓我們進入世界,也讓世界進入我們。我們示範了一種我們與世界互動的方式,展現了接納、欣賞「意外」的能力,像是對鐵窗的興趣與認識、像是對老房子的疼惜與瞭解、像是對歷史的好奇和追尋。這些意外因為不是既定的,而更能被我們所輕鬆看待,讓那些「並非必定要知道,但卻十分值得瞭解」的事物,能夠用它原初且應然的方式,被我們所介紹出來。

關於走新竹的內涵,大致上就是如上所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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