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2.27 週五自學社會與公民課 / 同性婚姻

成員：自學生5人（小三至小四，團體已運作三個月）
教育者：駿逸



事情是這樣的。

小明有一天早上突然間跟所有的同學宣布，他再也不要把鞋子放在鞋櫃了，因為他覺得鞋子放在鞋櫃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同學們都覺得他突然宣佈這件事情也太奇怪了。小美問他：「你到底為什麼不想放啊？都放了這麼多年了。」
小明說：「我忍耐很久了，一直都不敢說。」
小美說：「你不想放就別放吧，幹嘛忍耐啊。」

小智說：「那可不行，你怎麼能想不放就不放呢？」
小美問小智：「他不放就不放啊，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小智說：「把鞋子放在鞋櫃裡，是一件很好的事，又整齊，又乾淨，大家走路又方便，怎麼可以放在外面？」
小美說：「也不過就是一雙鞋，還好吧？」

斜玻理論
小智慢慢搖搖他的食指說：「那可說不一定，要是大家看小明這樣，大家都有樣學樣，那怎麼辦？」
小智推了推他的眼睛說：「這就叫做斜坡理論。」
對於斜坡理論，孩子們的回應如下：
 我的東西怎樣，是我的自由，你看不順眼，你應該去收，或者忍耐
 這樣（混亂）也很好玩啊
 如果「滾下去」真的會麻煩，那大家就會想要變回來

利益論
小智又說：「其實我不相信會上坡，但就算會上坡好了，我們大家都習慣把鞋子放在鞋櫃裡，突然有一個人不把鞋子放在鞋櫃裡，這樣我們會很不習慣很不舒服。怎麼可以為了小明一個人的舒服，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難受呢？」

如果全班有40人，上面的論述可以用這個表格來表示：



之所以有0.5，是因為小美一方面為了小明而難過/高興，一方面也為了因為舊的「習慣」被維持/打破，而感到舒服/不舒服。

孩子的回應如下：
 不能用這種方法來想事情，有人會不舒服就不行
 這不就是少數服從多數嗎？
 小明可以去說服那些人，就像小明在之前課堂的故事裡說服大家，走廊可以打棒球

我補充了另外一種看待效益的方法。如果小明不能把鞋子放進鞋櫃的「痛苦指數（假設是100）」跟其他人對於就習慣被破壞的「痛苦指數（假設是2）」是不同的，則若我們將人數乘以「痛苦指數」，我們將得到以下的表格。



要是情況如同上面這種假設，則若我們要選擇一種比較不痛苦的方案，讓小明不要將鞋子放進鞋櫃裡，就是比較好的方案。

這個方案得到大多數孩子的認同，我覺得奇怪，便追問他們：「你們剛才不是才說，不能用這種方法來想事情嗎？」

被我提醒之後，孩子們也察覺到這一點矛盾之處。但他們對於自己為何如此，並沒有一個好答案。

我再追問他們：「你們該不會是對你們有利的時候，你們就用這個方法，對你們不利，就不用這個方法吧？」

孩子們半開玩笑地「嘿嘿嘿」表示贊同。於是我表達了我個人的意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才不想跟你們一起工作或玩遊戲勒，太可怕了吧！」

孩子們認真起來，多多少少也覺得這種搖擺的態度好像不太對勁。

集體利益論
小智又說：「就算你的算法也有道理，可是每個禮拜學校的整齊清潔比賽，可是有『鞋子有沒有放進鞋櫃』這一項，如果小明的鞋子沒放進鞋櫃，那不就要被扣分了嗎？比賽可是有獎金的！」

對於個人的需求能不能因為公共的「利」而犧牲，我們之前在討論大埔案時曾經討論過。有的孩子們回想起來，她說：「如果要犧牲小明，那要給小明很多好處才行。」

我請孩子們對於「能不能因此而犧牲小明的需求」表態，孩子們沒有輕易落入「二元」的陷阱裡，他們說：「要先問過小明之所以如此的原因才行。」

矯正論
小智又說：「就算你的說法也有道理，但為什麼要改變的是我們，而不是小明呢？」
一直都沒說話的小明小聲地說：「呃，那個，其實我沒辦法改變。」
小美說：「啊？你大聲點啦。」
小明鼓起勇氣大聲地說：「其實當我發現我不想把鞋子放進鞋櫃裡的那一天開始，這麼多年來，我去找過很多遺傳科學家，他們說，他們找到一些基因上的證據，證明我是一種『天生不想要把鞋子放進鞋櫃裡的人』。」
小美很驚訝地說：「什麼？你出生就是這樣嗎？」
小明淚眼汪汪地點點頭。
小美很震驚地抱著頭說：「什麼？身為你最好的朋友！我竟然不知道！！！」
小美感情豐沛地抱住小明，兩人抱在一起痛哭。

小智打斷了他們的真情相擁，冷靜地說：「我不是覺得『天生不想要把鞋子放進鞋櫃裡的人』比較不好，但你不覺得這有可能是一種疾病嗎？是可以治好的。就算它不是一種疾病，也可以透過一些方法矯正啊！小明，你還是可以成為『喜歡把鞋子放進鞋櫃裡的人』！改變自己！加入我們吧！」

對於這一段敘述，小孩很激動地說：「小智根本就只是為了自己好，就想要叫別人去矯正啊！」

限制他人天生傾向/喜好的權利與自由
小明拒絕了小智的提議，他真心覺得「天生不想要把鞋子放進鞋櫃裡」沒什麼不好。小美對他說：「就算你不想要把鞋子放進鞋櫃裡，我還是你最好的朋友！」

小智說：「好吧，小明不願意改變成為『喜歡把鞋子放進鞋櫃裡的人』，那也就罷了，由著他吧。但鞋子放在鞋櫃裡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憑什麼小明可以說變就變呢？」

班上有十幾個人附和小智，但也有十幾個人支持小明，一時之間也分不出來到底那邊的支持者比較多。

小智說：「我提議我們要用投票的方式，決定小明能不能不把鞋子放在鞋櫃裡。這是我們的權利跟自由！」

小孩覺得小智的說法真是不可思議：「我們哪裡有那樣的自由跟權利呢？我們沒有決定別人要做什麼（或不做什麼）的自由跟權利！」


這一連串小智的論述，就是當前我們社會反對同性婚姻的幾個主要原因（當然並不是全部的原因）。我給孩子們看下面這兩個新聞，試著把今天的討論跟「同性婚姻」的議題對照起來。

→ 〈千人挺東海大學同志婚禮 滿滿祝福〉
→ 〈新竹縣通過反修民法972　盼各縣市一同響應！〉

我們的社會正在爭論這件事情，有些人這樣認為，有些人那樣認為。透過檢視這些主張，我希望孩子們能夠形成自己的意見。而這些意見並不是孩子們關注這些議題的終點，也不是孩子們此身的定見。只要我們的社會保持開放、積極討論的氣氛，孩子們就可以持續地「更瞭解」下去。

討論結束之後，孩子們贊成與反對的比數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