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今天教學現場的一些反思

嗯。01
今天有一位孩子有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今天上課我用抽籤來決定分組，孩子和旁聽的媽媽抽到一組。他拒絕和這位媽媽同組，堅持要和哥哥或孩子一組，但這是違背抽籤的結果的。我不接受他耍賴，堅持要他給我一個不能與旁聽的媽媽一組的原因。他一開始說「不知道」，我不接受這個理由，請他再想想，我們可以等待。我跟他分析「耍賴」對人際關係可能造成的破壞，請他選擇是否要練習「不耍賴」，他選擇「要」。我覺得這個選擇已經很有力量，但他還更進一步。他在思考一段時間後，跟我說他想出來的原因：「因為我跟其他人不熟，我會怕。」我覺得以他原先的狀態（逃避結果、拒絕面對），可以一鼓作氣走到這裡（面對結果、看見自己的狀態），我覺得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反思：
我之所以採用抽籤而非自由分組，是為了規避上週有孩子被排擠在分組之外的情形。另外，我也期待可以由這樣的方式生出一些不同的組合，產生一些火花。但在執行之前，我並沒有仔細跟孩子解釋這麼安排的原因，也沒有徵求孩子的同意，這使得這個方式變成一種規則。既然是規則而非約定，就沒有「耍不耍賴」這個議題，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即便結果是好的，我還是理虧的。

在孩子狀態的評估上，現在回想起來我也太「直覺」了（或者說是太粗糙），我究竟是怎麼判斷「孩子有能力面對『我不想要』的狀況」呢？

最近我對相熟孩子的負面情緒好像不太在意，這是坦然還是倦怠？也要好好釐清。

02
一位孩子今天在第一階段操作到一半的時候，進入「拒絕繼續」的狀態，我問他原因，他反覆地說「不知道」。我根據之前寫作課與孩子互動的經驗，直覺認為孩子「又在」耍賴，而這個操作對接下來的課程有一定的重要性，所以我決定拒絕他這次的耍賴，並且藉這個機會要求他練習面對自己的行為，並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不斷地要求他給我一個「不想寫」的理由，並且拒絕他說「不知道」這個答案。這是建立於我與他是對等的關係，他可以合理的不寫，我也可以合理地要求他寫，但我不打算接受他毫無理由地不寫。如果他堅持要毫無理由地不寫，他就應該要面對這件事情（他毫無理由地不寫），並且面對我對這件事情的不滿。

他在過程中因為壓力而哭了，但我仔細觀察，認為他還在思考，也還能思考，所以並沒有因為他哭就放過他。我一邊不壓抑他的哭泣，一邊要求他繼續思考。他一度放棄思考，打算「配合」我開始繼續操作，但我認為這是敷衍，敷衍我也敷衍他自己，好逃避去面對自己不想寫的理由，也把這個操作變成「被我逼迫的行為」，所以我也拒絕這種解決法，我認為這並非負起責任的方式。寫不寫不是最重要的事，而是他「他不想寫，卻不打算給個理由」。

我說：「我沒有逼你寫，你可以不寫，但是你要給我一個理由。」

這個時候，他的情緒逐漸平靜，我的態度也已經表明，我覺得他今天的練習份量已經夠了，所以停止這段談話。他在後來繼續投入第二階段的操作，各方面都還蠻穩定。

反思：
我真的還遠遠不夠溫柔細緻。咪啊！

如果可以先接納孩子的狀態，先站在他旁邊聊一聊，再帶著他「走過來我這邊瞧一瞧」，或許孩子就可以很快長出力量，做出新的決定。這些壓力雖然是「真實的樣子」，並不是我特意塑造的，但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去面對，是可以再好好考量的。

就像玉玥說的，被好好對待的人，就可以好好待人吧。

不過，回想我以前是一個如何刻薄的人，現在這樣也算是有長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