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以為真的好處

　

這門課我已經上了三四個班，每一次上，都會有新的驚喜。

今天一開始，我拿出一個我做的立體紙積木，問孩子：「你們會做嗎？」我本來以為這只是一個簡單的開場白，從沒想過它會像納尼亞傳奇裡的那個衣櫃一樣，變成一個瑰麗世界的入口。

對於我的問題，有一位孩子說：「我會啊！」另一位孩子接著說：「有什麼難的？」

我心想：「最好你們都會啦，那要我來幹嘛？」不過長久以來養成的、對孩子所具有的可能性的信任，讓我幾乎不假思索地問：「怎麼做？」
孩子說：「就剪刀、鉛筆跟紙啊。」基於一種看好戲的動機，我如他們所願，給他們這些工具跟材料。

像是有計畫地回報我對世界的信任那般，一場有如「展開圖發展史」的歷程在我眼前開展。對我這樣一個教育者來說，這樣棒的經驗真是可遇不可求，可以讓我在殘酷的教育界多待幾個月。

一開始，還有零星兩三個孩子嚷嚷著「好難喔！」「我保證我一定做不出來！」隨著嘗試開始，慢慢地，這些抱怨與自我否定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輕鬆的談笑和自我肯定。

先是有一個孩子說：「要先畫設計圖吧！」另一個人抓起鉛筆就開始在白紙上畫起幾何圖形，試圖直接將立體積木的每個面分別拆解在紙上；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這樣隨手畫出的幾何圖形沒辦法緊密配合；有一個人拿出尺以及各種直的工具，想把線畫得更直些；有人開始把好幾個三角形疊在一起剪，好把每個面都做得一模一樣；旁邊的人把兩個面的共用邊擺在一起做起記號；拿出尺的人見著了，決定開始把尺用來丈量，確保每個共用邊都有一樣的長度；下一個人說他沒帶尺，但他很快就想到一個方法：先畫出一個滿意的三角形，然後將那個三角形當成模版，去描出其他的三角形；然後有人想到，直接拿積木來當作描邊的工具；在這些基礎上，有個人發現，如果將共用邊畫在一起，可以減少圖面上的誤差，也可以少剪幾刀；最後，為了因應紙張有限的大小，對於同一個積木，有好幾個人想到不同的展開法。

那個說「我保證我一定做不出來！」的孩子，她說：「我現在保證我一定做得出來！」

　
　

當然，在過程中我做了許多事情，譬如準備紙、筆、積木、膠帶。然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大概是在一開始的時候，我對孩子們的「口出狂言」稍稍「信以為真」了吧。